别巷

【P12】末日残响（二）

部分设定有参考

OOC预警

       *五年前

       12是在颠簸中被磕醒的，睁开眼睛时脑袋昏昏沉沉，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钝痛，身上更是散了架一样哪都疼，他想伸手摸摸头查看是否伤到哪了，却连抽出手臂都做不到，12这才发现自己正以侧卧的姿势蜷在一个破旧的铁笼里，四肢蜷缩着根本伸展不开。

       驾驶座上的人在12发现自己的存在之前先一步发现他醒了，听见后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好心提醒：“你还是老实点别乱动比较好，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止住血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12梗着脖子顺着声音朝驾驶座瞅，才勉强看见一个一头粉毛的男人，听他的话才惊觉腰侧湿乎乎的一片，怕是方才的拧动扯到了伤口，这会儿肯定渗了血，12看也不是摸也不是，憋着一口别扭劲儿忿忿道：“如果能把我从这里放出来的话我会更感激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没空。”粉毛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请求。

       12暗骂一声，在心底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操了个遍，倒不是不想直接开口骂他，只是刚刚哑着嗓子说出那么一堆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，脑袋更是热到沸腾，把他的思绪搅得一团乱，不然就不仅仅是操他祖宗这么简单了。瞪着眼睛发觉再怎么瞅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，开着车的粉毛混账也不能迫于背后灼热的视线把自己从这里放出来，脖子松了劲干脆继续躺着，盯着笼子里一处锈斑拾掇断片前的记忆。

       天空不再像火烧那样红，自天际另一边儿晕染开来的深蓝很快将最后一线余晖吞噬殆尽。12歪着身子依坐在补给站的断墙边，他半个小时前干掉了一只袭击补给站的S级巨蜥，身上自己的巨蜥的血污洗掉了大概，虽然减小了夜行性生物循着气味上门觅食的可能，但浑身黏滑稠腻的感觉让他始终不痛快。

       所幸月光还算明朗，轻微夜盲才没有被完全剥夺视力。腰侧的伤口堪堪止了血，冲洗身体的时候尽可能避开腰上的布料，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溅湿了大半，伤口因为自己的动作也再次溢出血来，布条湿哒哒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闷得慌，比疼痛还要来得难以忍受。

       天黑前在废墟中翻出了不少还算干净的纱布和一些消毒液，摸出藏在靴子里防身用的蝴蝶刀把身上的布条割开，只留裹住伤口的部分。干涸的血液把布料黏着在伤口上，即使再次溢出的血液已经将其浸湿，但伤口边缘已经和布料长在了一起，12试探着扯了扯，额上瞬间溢出密密的汗来。他定了定神，捡了块儿布条团成团塞进嘴里咬紧了，一手捏住布条一端，一手虚围在腰上握成拳捏紧了，心一狠直接撕下了被血濡透的布条。

       “——！”

       12仰头失声，手指骨节被捏得咔咔作响，口中的布团也瞬间晕出了血色，他喘着粗气，强烈的疼痛让他几近晕厥，整个人像是刚淋了半宿雨一样浑身都汗透了，刘海歪七扭八的贴在脑门上，夜晚的冷风更是激得他打颤，眼前一阵阵发黑，身体脱了力气不受控制地往下滑。

       这是12第一次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。他有点后悔洗掉身上的血腥味儿了，12在昏迷之际这么想着，反正所有人都死了，报了仇也算没有愧对他们的牺牲，落得这幅德行还不如被一只饥肠辘辘的怪物发现，死在腹中虽然有不甘，但好歹能给他个痛快。

       结果没被怪物吞掉不说，还被一个不知善恶的粉毛佬捡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。这次倒不是被那个粉毛一塌糊涂的车技颠醒的，他被人从逼仄的破铁笼里面放了出来，躺在陌生的支架床上歇息了半宿，疲惫消除了大半，伤口也重新处理包扎过了，浑身顿感清爽，只有脑袋还在一阵阵胀痛。

       12试图起身，手臂却脱了力酸软无比，只能勉强撑起上半身，正好瞧见床边的粉发男人。粉毛——也就是pi——靠坐在床头的墙边，稍稍歪着身子依着支架床闭目养神，就在12准备凑近的时候睁开了眼，猩红的眸子盯着面前放大数倍的脸。

       “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我操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极近的距离让气息全部喷在了12颈间，被热气拂过的地方瞬间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，12吓得立刻缩回了床上，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当场抓获一样，心虚促使他把脑袋遮住想让这一茬就此了过，没想随手抓到的东西触感实在奇怪，抬眼一看才发觉给他盖着睡了一晚上的竟是pi的外套。

       12只觉面上发烧，低头盯着手里的外套发愣，感觉被那人的视线烫了一下，也不好闷着脑袋装鸵鸟假装无事发生，思索着该怎样编一个理由随便搪塞过去，pi却先一步开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发烧了，”pi从地上站了起来，似乎对方才的事情毫不在意，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谈论天气：“醒了就好，我给你弄点水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咳，那什么，”pi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等他说完，猝不及防对上视线，12别过脸去，不自在地挠挠头，捏住外套的一角轻轻揉搓：“外套，谢谢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他们在补给站待了十来天，对于补给站的人来说，多个赏金猎人他们就多一份安全保障。何况这两个都不是什么闲得住的主儿，12还只能躺在病床上发呆的时候，就听说pi四处乱逛，顺手把周围大小的怪物老家给端了，但除了一身怪物的血污之外什么战利品都没有带回来，看着pi脏兮兮的样子气得牙根痒痒，对那些白白浪费掉了的战利品心疼得紧，同时对以api为首的狂妄自大的有钱人表示鄙夷：他妈的有钱了不起啊？

       没出两天，12自称伤势好了大半，能自由下床活动了，脚一沾地便立刻申请和pi一起外出，美其名曰要教教这个粉毛该怎么过日子。结果战利品没回收多少，半道上遭到袭击，为了保护战利品来彰显自己的强大作用，刚结了痂的伤口再次裂开，废土探索提早收工不说，12也因此被补给站的众人勒令禁止进行废土探索，12因此三天没给pi好脸色看。

       不知是他们跑得太靠东边了，还是剿灭怪物的动静太大，12以前得罪过的帮派听闻了这些事，就算是手下败将，过了多年帮派势力也称得上是雄霸一方了。老帮主早就看12不顺眼，大张旗鼓整合队伍，准备趁火打劫把他彻底扼杀在东区边界不知名的补给站内。

       pi整天在废土上乱跑也不只是打怪那么简单，早早知晓了这件事情，商量着等12伤好了就离开。好在赏金猎人的身体早就经历过无数次受伤愈合这么个过程，更何况有药物辅助，12很快就活蹦乱跳了。

       临行前一天，天完全黑了pi才回到补给站，跳下战车就给12扔了一把能量枪。

       “这个后坐力小，怪也能打人也能打，明天跑路方便。”

       12看着手里根本没见过几次的能量枪，决定收回之前的话，有钱真他妈了不起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你说是不？”正直的12dora说道，“除了我人以外，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喜欢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pi看看12，除了他这个人确实也没剩什么了，连身上明显大了一圈的衣服都是pi给他的，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，只好指指12的腿箍说：“就那把蝴蝶刀吧，免得你再有趁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正直的12dora对此矢口否认：“我那是为了防身。”

       天还没亮他们就爬上了战车，12坐在副驾驶上向后张望，之前装着他的铁笼子仍放在后座，只不过是从座位外边儿变成了塞进座位底下，12目测了一下，如果他再高出一公分，这个笼子就不一定能装得下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妈的，”12心有余悸地揉揉发酸的脖子：“你这笼子以前是装什么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“变异鼠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五只。”

       摆弄仪表盘的pi感受到身边灼热的视线，回头一看，12大有扑上来跟他拼命的架势，pi却不以为意，他一点儿也不觉得一个伤员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，但防止他直接跳车走人，还是解释了一下：“我是怕车开得太晃压到伤口，才把你装进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知道自己车技烂是好事，”12对这个明显胡诌出来的理由翻了个白眼：“要不是你把我塞在笼子里，咱们三天前就可以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要不是你伤没好还硬要跟我出去打架，咱们五天前就可以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12现在知道pi为什么要拿走那把不值钱的蝴蝶刀了，不然今天他们俩非得死一个不可。

TBC